榆木脑袋

学业忙线中...

「景彦」絮果——帝陵

☞古风pa,半架空,详情请见合集第一篇

☞少卿景,少卿侍卫彦

☞这个“副本”得见血,这章让两人调养生息一下先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既然死活赖不掉同床,那就让它来得干脆些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 


  「......城西三起、西郊五起......乡野管制难及,鲜有上报者,不知具数......」

  

  

  

  

  大理寺前的石阶似乎从未受过如此频繁的光顾,又兴许是这些不知何年砌筑的布置真该修缮了,如今就连足底踏过,都能碰出细碎齑响。

  

  朱漆门大敞,彦卿背倚一旁。如果他没有数错,方才跨过门槛的,是今日第八位报案者。目光追随片刻,那老人草鞋底的灰泥早便干结成块,由人接引的一路,在大理寺整净的砖石上留下两道残渣碎屑。

  

  远处依旧听不到车骑马蹄的声响,想来距少卿大人回来,还有着不少时间。

  

  于此等待似乎成为了彦卿的习惯,毕竟景元入宫面圣时向来不会捎上自己这个侍卫,到现在,他连皇宫的外墙是什么模样都未曾见识过。也许是职责使然,但凡有空闲,他便非要第一时间见到对方平安归来才好。

  

  可待彦卿收回目光,思忖一阵,还是决心直起身子,步入门内。

  

  

  

  “各地失踪案频发,我们能派的司直都已尽用了,实在抽不出人手。不是说了,我们会记上,你先回去,等调回了人,自然会着手查办。”

  

  “等不得啊官大人!等不得啊!”老者脸庞的褶纹缩皱一团,似乎想去拉拽录事官的袖角,可枯黄的指尖终究只在空中颤了颤。

  

  录事原本就被这几日蜂拥而出的档文案簿扰得焦头烂额,手头事务一件一件只增不减,将平日和气的性子都磨了个透:“你这人...你怎么不讲道理!”他一翻衣袖,作势要发难,话语郁结片刻,最终还是捋了捋须不想生事。

  

  “官大人!真的不能等!丫头已经三天不曾回来,山里虫蛇多,要是遇上什么事,来不及啊,来不及啊大人!!”

  

  “那人手不足,你在我这里纠缠又有何用?我不是管事儿的调配不了,你要真想闹,大可去找......”

  

  “这不是还有我吗?”清亮的嗓音先一步透进堂来,步履风止,彦卿已定定而立,目光在两人间游走一阵。

  

  “你不行。”录事直道。

  

  “啊?”自荐的意气被干脆利落的回绝蒙上一层雾水,“为什么?”

  

  “是啊,这小公子为什么不行?”老者自觉抓得了救命草,又怎肯轻易错过。一时间也无心去管其他,既敢自荐,想必不会毫无本领傍身。

  

  录事浅叹一声:“你是少卿侍卫,职责之外的事,不该越权,交给其他人。”

  

  “可少卿大人平日也会带上我亲自执案,那原本也不该在他的职责内吧?”

  

  “那不一样。”录事伸出手向彦卿踱来,将人转了个面,忽视少年疑惑至极的“哎”喊,径直要推出厅堂去。

  

  “少卿做事有他的道理,少卿带你执案,和你自己行动,当然不能相提并论!你应当也有所体会,那不是儿戏,若是答应了你,又叫你遇上什么险象,少卿准得......”

  

  彦卿刚要转身反驳,手臂却忽被人牵拉住。粗糙之感,就像有人抓了一手砂纸,又往自己腕上按去。

  

  老者拉住了他:“官大人,你就让这小公子帮帮忙吧!”

  

  “嗯,就让我去帮帮忙吧。”

  

  “是啊,就让彦卿去帮帮忙吧。”

  

  这第三道声音突兀而起,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去。景元不知何时已赶回大理寺,在一众不同心绪的错愕之中弯眉:“我会陪他。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万相寺一事,已让皇帝起了疑心。

  

  他似乎并未打算轻易相信自己的话,也无就此放弃探查那里的想法,只是接下来的事,都不是景元现在能插手的了。

  

  “景爱卿,朕最愿信你,也最信不得你。”

  

  “心里藏的东西太多,面上可就压不住了。哪怕,只是那么一刻。”

  

  也许只有与皇帝切身交道的人才有此体会,那无作无为的昏君,绝不愚笨。多年的深宫谋略,养不出心思徐顿之人,却总能养出敏感多疑的双目。而透过那双眼睛所猜测的,往往接近于事实本身。

  

  自己在皇帝处的信任岌岌可危,却尚未被施以制裁,大概对方暂且找不到合适的罪名加身,又或者,还不敢在这位“得力干将”身上投注一赌。

  

  皇帝兴许知晓自己有所隐瞒,可这背后更深的东西,景元也知他发现不了。毕竟,不知从何时起,就连自己也理不清了。果然,思虑的事物太多,谁都会乱的。

  

  

  

  山野间的月光不及城中灯火,树影遮蔽下,连脚底的路都难以照亮。要想摸着黑穿梭于这连绵的山丘寻人,怕是那人就立在身侧,也能没长眼般错过去。

  

  不过,纵使那老者如何思女心切,倒也没有妄为到逼着人踏夜而行。

  

  “令爱是在这座山头不见的?”

  

  “不是.......不是这座。”老者佝偻着身躯立在屋外空地上,连烛台也未持一盏,“我明日指给您看,大人...大人先休息,家舍破败,莫要怪罪.....”

  

  彦卿立于一旁四下观望,农家人耕作为生,可跟随少卿大人上山时,单在屋舍不远处望见了小片耕地,虽不知在别处是否还有开垦,若是光靠那块田,打理生计怕是极不容易。

  

  以往执案时也如此,总是少卿大人被人逮着交涉,自己则在一旁“无所事事”。也许正因被忽视成了习惯,那老者言毕离开前向他投来的一瞥才会如此惹人留意。

  

  被腾给两人的偏屋算不上干净,角落还摆放着几捆木柴,前阵子落了雨,湿气未散,屋中便也弥散着若有若无的朽木气息。

  

  “少卿大人,不对劲啊。”确认屋外人已走远,彦卿这才将话放开。

  

  “怎么说?”

  

  “我也说不清楚,”他将手移至下颚,缓缓挑起半边眉,“就是感觉,当然,我并非有意要怀疑他人,只是......这位老伯伯在大理寺与在此处给我的感觉,似乎变了许多。女儿走失,帮手已至,他却少了急切之态,也未见有意掩饰的难耐,就好像......”

  

  好像忽然之间,变得根本不在意。

  

  景元双指探过窗柩,本该平整的木板不知为何陷下一块,那凹槽显得过于突兀了:“抱有戒心不是坏事,尤其是对人。不必因此心生愧意。”

  

  景元继续将指尖的薄灰捋了捋:“先休息。”

  

  “好。”思绪回了笼,彦卿三两步走到床板边,正要去卸剑,却忽如木雕泥塑愣在原处,眼睫一扇,往景元那儿瞧了瞧。

  

  回应目光的是对方那再熟悉不过的笑颜,两人一左一右于床板前互相盯了半晌,无一人动作。

  

  彦卿发誓,他真的只是方才、刚刚、前一刻才意识到,今晚他们面对的,是两个人、一张床。

  

  自打彦卿有印象起,废庙的砖石他躺过,暗巷的灰墙也倚得,入了大理寺,少卿大人便为他置了间独舍,始终不变的是,他向来都是一人入睡。身边无甚亲密之人,哪怕后来与少卿大人的关系日渐相近,也从未要这般同床共枕,他甚至不清楚,现在这番算不算得上正常之事。

  

  “怎么了?”

  

  “没,少卿大人,您睡外侧还是内侧?”待观察一阵,景元神色如常,彦卿便也学着不去在意。

  

  “我外侧,你先上去。”

  

  床板已不知历经了多少年月,如耄耋老者不住哀咳,在彦卿尽量放轻的动作中摇颤,所幸,它看起来勉强可以受得住两人的重量。

  

  彦卿特意向内挪了挪,直到一侧臂膀触上墙壁,这才稍稍移回来些,和衣抱剑,铁直着身子平躺下去。两眼注视的是屋内斑驳的房梁,心思却时刻等待着身旁将要压下的重量。

  

  “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?”景元噙笑的声音比他本人先至。

  

  彦卿将怀中剑紧了紧,轻叹一声侧过身来:“说实话,我从未和别人在一张床上共眠,有些不惯,所以少卿大人,您也快睡罢,要一直站那儿,彦卿只会觉得更怪。”

  

  言下之意,既然死活赖不掉同床,那就让它来得干脆些。

  

  景元似乎也无心多言,熄了烛,在床板外侧缓缓躺下,与彦卿隔了半臂。屋里太黑了,即使彦卿侧身面对着景元,也几乎辨不出对方的身形轮廓,单单屏息凝神时,才能听闻那道呼吸。

  

  彦卿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细听,可他确确实实这样做了。景元的呼吸似乎不及往日平稳,仿若从压抑的心绪之中走漏而出的风声,掺入了些许杂乱难安。

  

  “彦卿。”

  

  “在。”

  

  “你说话倒开始像个大人了。”

  

  如漆夜色中,琉璃浅眸眨了眨:“少卿大人......”

  

  “少卿大人您,为何总是不将话说明白呢?”

  

  在这极静的屋中,彦卿能听到,景元身下木板的一声轻响。在对方的片刻沉默中,夹杂着的不知是忽闻此言的错愕,抑或一时难解的疑惑。

  

  彦卿没有停下话语:“像个大人或像个孩子,到底有什么关系呢?彦卿说过想替您分忧,可总觉得,少卿大人连自己的一半都不想让我了解。话里有话,我时常听不出,但凡面圣,便绝不带上我。”

  

  “少卿大人的秘密我不该过问,可我希望您能足够信任我,至少话语之间,可以不像同他人那般弯绕。不然......”

  

  木板作响,视线逐渐适应黑暗,朦胧之中,那道高于自己的身形徐徐翻转侧身,面与面相觑,目光似乎交汇,又好似在不真不切之中离散。

  

  景元正看着自己,彦卿只知道这件事。

  

  “不然......不然我就...就......”就什么,彦卿思索了半晌,他真的很想从少卿大人的生活中探出那一个用以“威胁”的事物。倘若有人以此生握不了剑来胁迫自己,不得不承认,彦卿一定会动摇。少卿应当也是一样的,只不过,纵使脑中千回百转,他还是没能寻得少卿的“弱点”。

  

  “不然,你就要将我坛里的花统统剪光,到处造谣我压榨下属,卷了我的俸禄从大理寺搬出去,从此再也不想理我?”

  

  “............啊?”彦卿脑中空了一阵,“不...不至于吧。这些猜测......从何而来啊?”

  

  身前男子的轻笑在夜幕中敲响数声如雷的心跳,顺着血脉流至耳边彻响,几乎把那笑声也盖过去。

  

  “你说的,不要弯绕,我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。”

  

  即便看不清面庞,彦卿大概也了然对方此刻的神情。

  

  “当然,开玩笑的。”

  

  闻言,彦卿莫名松了口气:“那就好,还以为,在少卿眼里我是会干那种不义之事的人。”

  

  “不过......”

  

  温热的气息似乎近了些,彦卿抬眸,景元侧枕臂膀,在阵阵响动之中将上身探来。彦卿终于能看清那对眉眼。

  

  “你方才说的话,我记住了。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三更夜半,最是梦深时分,泠泠薄雾笼罩着一切静寂,直至院中窸窣足音破开这份清冷。

  

  月至中天,淡金双目猝睁,怀中剑鞘轻响,露锋半寸。

  

  窗纸外人影晃动,彦卿抬目,景元竖起一指虚抵唇上。

  

  片刻后,剑锋回鞘,双目重又合上。





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tbc.

彦子:此生最恨谜语人








评论(21)

热度(477)

  1. 共2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